那日我们乘小缆车到了二祖庵，在登封少林寺的深处些。小缆车票价60元，路程也是不近。二祖是慧可，断臂染雪，后经达摩开示“将心来，我替你安之”，而后大悟，接续衣钵，成为本土禅宗二祖的。

这个庵院，据传说是二祖后来养伤的地方，与达摩洞所在的山峰是遥遥相望，看着很远，乘缆车尚觉路长，若是攀爬，碎石斜坡，杂草灌树，不知道要多难行了。

下了缆车，赫然一个广告牌——“租大衣”。想想缆车凌空时，萧瑟秋风从山坳吹来，还觉得衣袖、领口、裤脚都在钻凉风，好在山上风暖和煦。几转几绕来到庵前，在此前有一平房，两个僧人穿着的男子在兜售香烛功德。其中一个人向同去的一人各种谄媚赞美，我们也就哈哈一笑，因为他的车钥匙挂在腰间，自然很容易成为把柄。

离开那处小平房，就是庵的前门了。在广场处有一个还算不小的水池，石头做的护栏景致，可能是如下那样准备做成放生之地，只是缆车一路，放生在此，绝不是首选。据同来者说，小时常来此处玩耍，根本没有这宏伟建筑。随后细看，果然是十余年来才建成的，虽不显得新鲜，却也不似旧物。

依一侧石梯进了院门，里面略显冷清，只有一两人是游客、香客，余下僧装揽客，不断在提醒烧香捐功德。院落天井处有四口井，据说分别可以品尝出酸甜苦辣四种味道，当然你也猜得到，需要表示表示，才可以喝到嘴。

从大殿出来回到前门，注意到其间的四棵树木，成正方分踞四角。靠近大殿两棵都非常高大，只是靠左手的那棵枝繁叶茂、粗壮古老，而靠右手那棵，好像被雷劈过，主杆都已经枯死，没有什么枝叉树冠，只在残存树干上冒出些叶子来。靠前门那两棵，一个略粗大，好像也有些年头，只是比不得前两棵；另一个应该是后补种的，还很小。

这一揽情景，也是让人唏嘘，现在世人多知少林，却少知二祖庵。亦如彼寺可以依禅得风，四处张表自己大乘地位、禅宗祖庭等等名头，可寺院又是什么呢？

亦如之前常说，所谓道场是什么？道场是庞大历史痕迹，是所谓厚重人文气息，是所谓多浓郁的佛教元素，是所谓佛殿寺院的建筑群？

从二祖庵出来继续向上，走了几步就又返回了。道场是什么呢？没有道，何称道场？没有法，再恢弘也是旅游商品。那一众着衣者，心心念念俗事钱财，兜售各种佛教元素，这就像狮子身上的寄生虫一般，狮子显得雄壮威武，不过是寄生虫太多了。

离开后一直很感慨，法在万物上，不在人身上！这趟行走，依然有一种错讹之感，匪夷所思，莫名其妙。

一路上逼问随行人，在此有什么体悟感受，虽然各有说辞，也多有收获吧。

为什么说“法在万物上？”如那四棵树，我在前面回头时，就看到前面两棵的异状：那两棵大树，一生一死，一枯一荣，这才是禅的境界。两只小猫扑斗玩耍，是禅的境界。可那些人众，没有禅的境界，也是讽刺得紧。

生死枯荣，如禅，入禅，是禅。若学佛不肯解脱生死，不能看透枯衰荣辱，怕也是禅痞子、佛混子。

如树、如草、如花，荣虽性，败是缘，生死无常，随万物贪生本性而繁茂，也随因缘和合而凋零。

念不滞，不驰；非物，非他。

系于生死，系于法，系于念，系于因缘，而寻解脱。如二木显异，本同物，不同命；本同名，不同状；本同种，不同样；本同处，不同果。人如此，众生如此，六道如此，十法界亦如此。

种种本同，何来异样？终究万法凋零，不生不灭，似有若无，非恒常，非无常，非非常，非常常。

佛路悬旷，各自安好！

人间天 于幻海迷局

2020.11.9